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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翀根据近年来在英国声名鹊起的剧作家尼克佩恩2012年的作品《Constellations》(直译为“星座”)改编的舞台作品《平行宇宙爱情演绎法》,810-12日作为中国大戏院开幕演出季的作品在上海上演,这出演出时长90分钟的作品,在演员的快速移动、快速调整情绪及摄像机镜头的帮助下,上演了50场有关爱情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的种种场景——其中最短的场景5秒,最长的也不过5分钟。构建该剧的一个核心概念是:在平行宇宙中,我们的故事也许在以完全不同的样貌上演着,从而让人对自己现实所拥有的一切,产生一种警觉与反思。

宇宙学家柳梅和养蜂人杜磊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相遇相遇时柳梅主动搭讪杜磊,而杜磊此时可能已经有女朋友了,或者没有;他们此后的沟通与调情有可能顺利,有可能不顺利;同居以后,柳梅可能劈腿杜磊,杜磊也可能劈腿柳梅;杜磊可能给柳梅无微不至的关怀,也可能忽略了她内心的需求与感受;柳梅也可能忽视了杜磊内心的需求与感受;分手又重逢后,两人中有一方可能已经开始投入新的生活,也可能两人死灰复燃、破镜重圆;求婚的过程可能浪漫,也可能总是阴差阳错搭不准节拍;婚后柳梅可能罹患癌症,也可能只是虚惊一场……无论有多少种可能性,这是一个最终指向爱情、指向分离与死别的故事在每个宇宙中,尽管因为心情、语言情境的不同,两个人的互动及其结果迥然有异,但整部作品呈现的是在不同的宇宙时空,两个人始终在一起的故事——尽管是以不同的情境与心情在一起因此“爱”以及“如何爱”就成了这部作品最终的主题作者有关“平行宇宙”的种种构想,则不啻于是在提醒整个观众:你所能拥有的没有任何其他空间与时间,你所能拥有的只有现在和——这里。

这是故事现实教益的一面。然而让这个故事多了几分高蹈的浪漫的是,作者利用柳梅的宇宙学家的身份,指出“平行宇宙”存在的可能性:即在我们自身的宇宙之外还存在着无数其它宇宙,其中上演着我们所有做出及未做出的决定的其他可能结果。这种理论上的“存在”的可能性,对注重实际的人生似乎并无所助益——除了一种情况:当我们正在经受“爱而不可得”的痛苦或是失去亲人的悲哀之时。而这也正是尼克·佩恩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所在:彼时他正经历丧父之痛,希望能以想象父亲正在另一个宇宙空间完好地活着作为慰藉。在剧中,当柳梅患癌以后选择“安乐死”之时,支持她和杜磊共同面对这一切的,除了柳梅对“自由意志”的选择——“不能苟活”,未尝没有量子物理理论给柳梅所带来的对“平行宇宙”的想象与憧憬——她将带着她所有的可能性与杜磊永远生活在一起,在无边无际、瞬间即永恒的宇宙中。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超物理”的存在,而科学、理性的现代人选择了孜孜不倦地通过“科学”来求解。

“自由意志”是该剧的另一个重要主题。剧中有一重复了数次、台词一字不改的片段:柳梅向杜磊哭诉自己目睹母亲临终时的情景,开始受脑瘤影响的柳梅,出现肢体与语言不协调的症状,她决心辞去工作……这一幕刚开始出现时颇为让人感到费解,似乎只是对柳梅现实困境与情感状态的一种表达,然而随着最终命题的逐渐揭开,对这一幕的不断重复开始有了煞费苦心的意味,从而揭示了该剧的另一个重要主题:无论命运将我们引向何方,在其中做决定的仍然是我们自己;即使有无数偶然能让我们彼此擦肩而过或者是从亲人到路人,在其中做出选择的仍然是我们自己——尤其是在如何活、采取什么样的姿态活着这样的问题上。

在剧中,作者用的是面对癌细胞侵袭选择行将草木还是自由抉择这样有点极端的例子在日常生活中,以什么样的姿态活着、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自己所遇到的问题,对每一个人来说无疑并不是一个遥远的问题。

“平行宇宙”世界中重申爱与自由意志的重要性,使得这一作品巧妙地借宇宙概念的浩渺无边,重申了爱与脚踏实地的重要性。

该剧在英国西区(2012)与美国百老汇(2015)的版本分别汇聚了莎莉·霍金斯、拉菲·斯波和杰克·吉伦哈尔、露丝·威尔森这样的“好戏之人”王翀导演的中文版本2015年在国内首演时为女主角王小欢赢得新京报年度最受欢迎“新锐戏剧人”的荣誉。当13台摄像机在舞台上以“场景”“分镜头”的形式将两位主演的表演投放大银幕上时,也许台下观众所看到的不仅是两位演员的表演,也是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有关爱的悲欢离合,那些被自己当时所忽视的那些爱的表情、无言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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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明

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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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而发。以文会友。供职于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方向是城市文化、文化政策及电影研究。新作《光影叙事与时代风云——上海城市电影60年变迁》,邮箱renmingsh@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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